周窈咬着唇满脸纠结。
董红乘胜追击,她拿着笔在台本上写下一串数字,“我合计了下,差不多能把片酬谈到这个价格,一期,一个月四期,一共十二期。”
周窈低头看了眼,短暂沉默,又低头看了眼,“你确定没多写两个零?”
董红点头,平静地说,“这还只是起步价,不用一年,绝对能翻一番。”
利字当前谁能拒绝。
周窈严肃地表示,“接了,必须得接。”
她又不是傻,这可都是真金白银,她难得有机会能赚这么多钱,要是不紧紧抓住,那她能后悔到下辈子。
董红满意地笑了。
她就知道,谁能躲过‘钱’这一个字。
节目需要录三个月,周窈是固定嘉宾,暂时没法出国,没办法,她只能老实地在南城呆着,顺便还得去离个婚。
次日一早,周窈为了图吉利,特意换了身大红色长裙,穿得特别光鲜亮丽,就跟成了精的狐狸般,她坐在出租屋等。
从早上七点,等到中午两点。
秦宴时连点动静都没有,没办法,眼看着人家快要下班了,周窈只能主动打电话过去,然而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,打电话不接,发消息不回。
又是半个小时。
周窈忍无可忍,她给秦幼恩打了通电话。
这次对面倒是接得很快,“窈窈,找我有事?”
周窈直截了当地说,“你哥呢?我联系不上他。”
秦幼恩说,“我也联系不上,估计在忙吧,听王成说好像是上面忽然来人查账,我哥已经两三天没回来了。”
周窈刹那提起心来,“为什么会被调查?”
秦幼恩状似无意地说,“可能是因为周鹏的那件事吧,他动静搞那么大,人死的时候我哥也在,那些人肯定想要查清楚我哥有没有牵扯其中。”
毕竟那又不是简单的小偷小摸。
果然。
周窈就知道是跟她有关,她悬着的心骤然跌入谷底,自嘲地笑,“是我连累了他。”
秦幼恩说,“这倒是没什么,比起你非得要离婚,这种小事我哥根本就不在乎。”
她并不是在埋怨只是实话实说。
可周窈却瞬间沉默。
她安静了许久。
久到秦幼恩都叹气,“算了,我说这个也不是为了指责你,窈窈,我觉得你可以趁我哥这段时间比较忙好好考虑考虑,还有,不许出国。”
“你要是再敢一声不吭地就跑,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。”
她们以前那般要好,无事不谈,无话不说,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好似渐行渐远,打电话也好,发消息也好,没说几句就会扯到她跟秦宴时的感情上。
秦幼恩是他的亲妹妹,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,别说自卑,不自傲就已经算是好教养,她的烦心事无人倾诉。
以前倒是跟attendre聊上几句,可自从上次周窈说要出国后,好似连attendre都变得冷淡许多。
谁也不支持她,却谁也帮助不了她。
直到一个星期后。
节目正式开拍,秦宴时还是没出现,就跟一年前突然消失一样,寻无可寻,找无可找,周窈无精打采地坐在化妆间,等着工作人员过来叫她彩排。
手机屏幕是直播后台的聊天界面。
Attendre短暂地生了段时间闷气,很快就恢复过来,他们又开始频繁地联络起来,只是这次,两人都有默契地不再谈论情爱。
像是这两天。
他们就在聊来自画师‘sea’的一副油画。
这位画师作品的特色就是采用大面积的色块,模糊边界,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画作的精髓,像是这次的作品就是两颗不断靠近却又被越推越远的心。
【attendre】:原来不止我们,世界上很多人都为情所困。
听他提到我们。
周窈有些意外,因为attendre给她的感觉就是冷静自持,平时很少谈论跟感情有关的事情,没想到原来他也会爱而不得。
【窈窕淑女】:你们分手了?
【attendre】:不算,相爱不能相守,她的性格跟你很像,都胆小,害怕更进一步,我又比较笨拙,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。
【窈窕淑女】:她喜欢你吗?
【attendre】:当然,我们彼此相爱,她很早就开始喜欢我,可能是高中也可能是初中,所以当时听你那么说的时候我很意外。
【attendre】:不过我可能比你喜欢的人要更自私,更霸道,我不会让她离开,哪怕她再害怕,再胆怯。
【窈窕淑女】:……
她本就不善于处理感情,更不用说还是跟自己的情况那么相似。
她除了沉默也只能沉默。
Attendre倒也不计较,过了会儿他问:以后要是我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可以问你吗?你们很像。
他再次强调这一点。
周窈想要拒绝的,这近乎于袒露自己的内心,她做不到如此豁达,可随之又想,这段时间,自己也没少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麻烦别人。
哪怕再自私,也不可能光索取不付出。
几经犹豫。
她答应了:可以。
那边似乎很满意。
Attendre这个平时都很淡定沉稳的人,竟然在她答应过后还发了个可爱小猫眯开心到蹦蹦跳跳的表情包。
出乎意料的反差。
周窈盯着那表情包看了会儿,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。
“淑女,彩排开始了。”工作人员过来喊她。
说是彩排,实际上就是认认人,再加上走位,毕竟这档节目主要是就是拍他们化妆,每期两位固定嘉宾和来宾一对一进行PK。
整档节目一共六位选手,三个明星,三个素人。
周窈是三位‘素人’中粉丝量最小,出道时间最短暂的。
她抵达彩排现场,礼貌地跟其他人打招呼,其他人寥寥扫了眼,勉强点头,其中有个态度比较好的,热情地拍了拍身边座位,“淑女,过来坐。”
周窈走过去。
没等落座,那个人就开朗地自说自话,“我叫橙子,咱俩是一个平台的,我看过你的视频,你跟沈絮宁是朋友?”
周窈刚要礼貌微笑,听到‘沈絮宁’三个字,唰地一下立即抚平嘴角。
她牵强地点头,“算是吧。”